母 亲 -尊龙体育官网三隆生活 我的母亲很善良、平和 晚上老婆接到母亲的电话,问她怎么不用视频通话啊,母亲说好像流量不够了,听说视频很耗流量的,让我帮她查查看。 母亲是去年年底我回家时教会她用的微信视频,之前一直用的是老年机,学会视频之后,母亲可以随时与外地的我们聊天,我们也能在视频里看到母亲。学会的那一刻,母亲一边高兴一边念叨:“现在会了,等下又怕是忘记了。”我和老婆不断地鼓励她:“多用就熟悉了,很简单的。” 前几天大哥又当爷爷了,家族群里都是道贺的留言和表情,我发现母亲居然也发了个鞭炮的表情,听山庄的雷琴说,她老人家还学会了上网看“火山”小视频和朋友圈点赞呢!我的神!母亲的进步让我瞬间有种膜拜的冲动。 母亲是文盲,没上过一天学,父亲教了一辈子书,到现在都不会用手机,甚至连电视机怎么遥控调频道都不会。文盲的母亲越来越进步,“知识分子”的父亲越来越退步,在我的眼里父亲和母亲越来越有种错位感:母亲越来越像个文化人;父亲则越来越保守固执,不顺心就发脾气,时不时还夹杂几句脏话,没事就弄他的菜园子,一身泥一身土的也不爱讲卫生,完全的农民做派。什么是有文化?网上有个流行的解释是:植根于内心的修养,无需提醒的自觉,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,为别人着想的善良。 我觉得母亲是有修养的。在家里,脾气最好的是母亲,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从未打骂过我们,在邻里乡亲中也从未与人吵过架,母亲说她不会骂人,也骂不出口。早年有一回,家里的鸡被人偷了,奶奶心疼气急,让母亲也学人家的样子到村口去骂偷鸡贼,母亲就是不去。农村人平日里说些脏话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,遇上泼辣一些的各种污言秽语如行云流水一般脱口而出,震撼得很,但母亲不会,即便与人起了争执也是就事论事,绝不说污人损人的话来泄愤。母亲要是受了委屈就是偷偷抹眼泪,在父亲面前母亲就像个恭顺的下属或学生,只有父亲呵斥母亲,我从未见过母亲呵斥过父亲,即便父亲有时无理到我们都看不过去。母亲在叔伯兄弟和妯娌面前也从未红过脸,我的叔叔婶婶们对这个大嫂的敬重绝对好过他们的大哥——我的父亲。去年母亲在家里突然半夜手术刀口大出血,多亏了练斌和三叔及时送医院,事后母亲回忆说,你三叔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 ▲图片来源于网络 母亲是童养媳,很小的时候就过到爷爷奶奶家,母亲对爷爷特别的敬重,爷爷过世的时候母亲在葬礼上哭得很厉害,几近晕厥,母亲说最感激的是爷爷从未重说过她一句,在儿媳中虽然母亲出身最贫穷,但爷爷没有嫌弃她半分。父亲与叔叔们分家后,爷爷奶奶也一直生活在我家,毕竟与母亲相处久了。母亲个子小,有头痛的毛病,可能是遗传了外婆的(在记忆中外婆的头上经常绑着头巾,病恹恹的样子),但母亲绝对是勤快的,起早摸黑地干农活,母亲干农活是跟我们同出同回的,母亲总要赶在早上我们出门干活前把早饭做好,中午晚上一同收工回家又要赶做饭,我们则可以趁空闲休息一下,母亲小小的身子里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。2014年春节放假,我们赶在小年的前一天到家,第二天母亲早起,为我们煮早饭,结果摔倒导致了偏瘫,其实家里已经用不着她做饭了,这些年嫂子弟媳都会轮流下厨,但母亲就想让我们吃上她亲手做的饭。 母亲偏瘫后仅能依靠拄杖挪步,大部分时间躺靠在摇椅里,父亲只顾忙他的菜园子,偌大一个房子里经常只剩母亲独自一人。我们曾劝说母亲来广州,但母亲说,你爸不来,我怎么能来呢!我们知道顽固的父亲是根本劝不动的,只好作罢。母亲总是难为自己,迁就父亲。 每次回家在母亲身边坐下来,母亲就会聊些最近村里的事儿,谁家娶媳妇嫁女了,谁家老人过世了,母亲足不出户却能知晓村里发生的大小事,大概都是缘于邻居们常来串门,要是哪天哪个邻里不来了,母亲总会关心过问。家里经常有串门的乡亲邻里也让我们宽慰了许多,母亲不至于太孤单。 母亲的人缘可能来自她的善良。记得小时候堂兄弟妹们都说母亲做的饭好吃,但在我看来,母亲做菜的手艺其实一般,只是母亲做菜舍得放油,在物质贫乏的年代,肚子里能多吃到一点油水就会感觉非常的满足。我家房子在村口,以前总有走村串巷的手艺人到村里补锅修鞋什么的,向母亲讨口水喝,母亲看人辛苦,常留人家在家里吃饭,有时做活的挑子和物件也索性暂存在家里。 算命的说母亲是有福气的人,母亲一直深信,直到摔倒致瘫的那两年里,母亲很是失落,有福气的人怎么会落下这样的毛病呢?大嫂说:“是你老人家把福气给了别人,让自己受苦受难,替儿女们做了善事,消了灾祸,我们都是仰仗您的福气呢!”母亲才感欣慰。 从小有什么事儿我们都喜欢跟母亲说,跟父亲则经常话不投机半句多,家里的战火只会在父子间发生,母亲就常常充当救火员,有时还两头受气,父亲骂母亲不站在他那边,我们埋怨母亲太迁就了父亲。我们的不满、不顺心都可以一股脑倾倒给母亲,母亲却极少有怨言。 母亲不仅极少抱怨,平日里也很少絮絮叨叨,母亲性子里的平和,在家里是无人企及的,我想我这辈子读再多的书也难有母亲如此的修为了。 ▲图片来源于网络 母亲最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,家里人情往来她的心里总有个数,就是不能缺了人情,请客吃饭也好,迎来送往也好。母亲生养我们时总是奶水不够,大哥和我都吃过村里人的奶水,几十年来,每逢过年大哥都要登门拜谢“奶婆”(因为“奶妈”辈分大),从未间断。母亲也当过“奶妈”,她视“奶崽里”如己出,我们也尊为自家大哥,时隔几十年,母亲回忆当时的情景总会落泪,那时“奶崽里”很小就父亡母嫁,处境艰难,随她母亲远走时,我的母亲哭得半死,总说这娃太可伶了,自己无力保护他,那时大家都穷。 end |